文 | 杨依依
张爱玲来到现代都市,在习惯了光怪陆离的吃瓜群众面前,未必算是传奇。
活着的时候,张爱玲总是写别人(偶尔写自己),死后总是被别人写。关于她的故事,书里的,书外的;自己写的,别人说的;有事实依据的,未经证实的——像一缕茧,层层包裹着她,或薄或密。
1954年,张爱玲在香港皇帝道兰心照相馆拍摄了这张经典照片
在北京、上海、广州和深圳,任何一个女人都有她的勇气和独立——16岁时,她决心吃最难消化的食物,作为第一次进入世界的宣言——翻开《小团圆》,满篇都觉得她的宣言应验,里面写着她最难消化的人生。看完之后,无数读者都会感到惊讶。虽然张奶奶已经成为上个世纪的美女,但关于女人命运的叹息是一个悠长的声音,仍然在她耳边响起,这是不可忽视的。
2009年出版的《小团圆》,被称为张爱玲的最后遗作,已经过去了11年,不得不感叹时间的飞逝和无情。众所周知,这个压箱的作品是1975年写的,应该是1976年出版的。考虑到流氓还在台湾省,如果出版,肯定会让他骄傲,占便宜,所以暂时压了几十年,直到1993年张爱玲还在修改。
她于1995年在洛杉矶去世。这位72岁的女作家在去世前两年一直在修改这部作品,不知道她当时是怎么健康的。
说实话,小团圆不好看,它不好看有形式和内容的双重因素——语言琐碎,情节混乱,前三分之一就像一本名册,仿佛在张爱玲的生活中,男人、女人、老人和年轻人轮流走。让我们不得不想到,当她写这部作品时,她像无数枯藤一样衰老,抓住了她的每一根神经;她在日益多云的记忆之海中捞了一根针。过了一会儿,夕阳昏昏沉沉地下去了。
晚年对小说的修补更像是一支无水的钢笔。在无尽的噩梦中说话;断章碎片王在水里,字迹看不清楚。那些隐藏在时间褶皱中的细节足以让她直到天亮。
内容也令人不安,她太诚实了——有时我们躲在别人的故事里逃避现实,而《小团圆》的故事比现实更现实。
在这个时候,我们不能在玛丽苏的文章中做梦,也不能在韩剧中哭泣。张爱玲不是在签名栏上自我宣传的金句。这本书一出版,就像一块巨石——张爱玲自己说:最好的材料是你知道的最好的材料。这部自传体小说将让世界用放大镜阅读,考据爱好者更渴望坐下来。
秘密和隐私像白骨头,赤裸裸地展示一个女人的生活,有些部分可能是你我现在经历母女关系,同性友谊,小四,男女,爱情婚姻,分手背叛,妇科疾病,怀孕堕胎,什么体面不体面,脏,里面。
对于一个作家来说,她基本上是在裸奔。把它切开揉碎,放在大家面前,用笔当刀戳自己,彻底放弃自己。
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后,张爱玲于1942年中断学业,与闺蜜炎樱一起回上海。两人在张爱玲姑姑家的屋顶上拍照。
当然,第一件事就是爱。
当女主角九丽爱上一个男人时,她拥抱在沙发上,但她看到一只木雕鸟站在门上。她很困惑。十多年后,她写道自己在纽约堕胎了。这是一个和第二任丈夫在一起的孩子——女人总是要拼命……,看着马桶里的男孩,一双圆眼大得不合比例,眼睛突出,抿着翅膀,是站在门上的木雕鸟。
之前张爱玲小说中的性描述大多是隐藏的——《红玫瑰与白玫瑰》中闪现的情欲:就像张开嘴轻轻地吸着它一样。最多是《色戒》:每次我和老易在一起,我都喜欢洗个热水澡,冲走积累……到目前为止。但在《小团圆》中,它不再隐藏和躲闪。有一段时间,人们认为李安在拍摄《色戒》时提前阅读了张爱玲未出版的小说。
剧照《色戒》
爱的伤害对女人来说总是特别的,她可以记住一辈子。在23岁或24岁的时候,她没有恋爱经验,写了如此尖锐和彻底的男人和女人的故事,让人们觉得她如此了解男人和女人,应该在爱情和婚姻中是不可战胜的。然而,在看到胡郎之后,所以她的大多数男人都是无情和多情的——因为多情更无情。
当时,张爱玲还写信给她的朋友,说为什么胡兰成在《今生》中写了她的文章纠缠(方言,意思是不清楚),后者不会这样——认为胡的记忆增加了太多的主观想象。但当我打开小团圆时,我意识到胡的话是真的。他的作品中也有一丝温暖——她的表情是小女孩放学回家,一个人在路上。她的胃在想什么。当她遇到一个叫她的小同学时,她忽略了她脸上的严肃外表。然而,张爱玲似乎屏住呼吸,认为只有我有资格宣布你和我之间的事实。据说看文人打笔仗很有趣,更不用说一对老情人了。
只是张爱玲活了足够长的时间,所以她有了最终的发言权。更不用说她的文学地位高于胡了,胡的过去给了她源源不断的创作材料——一个女人的伤口就像深渊,与其他童年的痛苦聚集在一起,从远处看着她。
这是一个女人的执迷不悟,而且,她也知道自己的执迷,清醒地写下来。几十年来,我一遍又一遍地写作——就像吃一条鱼。从刚出锅的活色香味中,我吃了鱼肚,开始仔细挑鱼骨。慢慢地,我什么也没剩下。最后,我把它扔进垃圾桶,让它有一股冷腥味。这是对一个人的深爱和蔑视。
二是母亲。
九丽现在画了一个恶棍。画中唯一的成年人总是像瑞秋。她纤细锋利的脸和铅笔画的八字眉毛。她的眼睛像地平线上的太阳耀着睫毛。在书中,九丽的母亲被称为瑞秋。她是一位耀眼而不可抗拒的太阳女神。光是一把剑。
的确,低到尘埃里的胡张恋让张爱玲深受情伤,最后连那个名字都不愿叫,只是一句无赖人,但看完《小团圆》后,我发现她一生都在追求母亲的爱,但不,伤害她最痛苦的是同性。
面对母亲,她总是害怕,怎么做似乎不能让她满意。她高兴地笑着说,她想穿上最好的衣服来迎接她的母亲(张的父母小时候就离婚了),但她的挑剔是:你怎么能给她穿这么小的衣服呢?
母亲对她来说是一场大考,她总是心情不及格——大考的早晨,只有军队作战前的黎明才能比得上惨淡的心情。……战争片中最恐怖的一幕,因为完全是等待。
宋以朗保留的张爱玲亲笔写信
九丽获得了800元奖学金,兴奋地交给了她的母亲,但后者认为她与男老师有不正当的关系,转身把钱丢在麻将桌上,同时在九丽洗澡时想验证她是否失身。
九莉后来默默地攒了一盒钱,即使情郎需要紧急情况,她也从不放手,因为那是要还给她妈妈的。这是哪吒拆骨还父、拆肉还母的姿态。她对母亲说:我对花你这么多年的钱感到抱歉。礼貌而疏远。
弗洛伊德说,女人爱父亲,母亲是潜意识的情敌。然而,只有张爱玲和她的父亲分手并去找她的母亲。但母亲总是面对自己的过去——她的前夫和女儿。她想追求自己的生活,她还有很多时间浪费。她一生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出国旅行,爱上了不同的男人,好像她永远不会变老。
只是一个女人,一辈子前进总是遇到一个男人。在《小团圆》中,阿姨假装无意中谈到了她母亲的几次堕胎经历,认为九丽知道。这些话夹杂着对她的蔑视和对她毫无价值的遗憾。
受伤的童年需要终身治愈。世界上那些普通的女人,只有在平凡的生活中一次又一次母亲,尤其是当她们成为母亲时。
张爱玲晚上的笔力又老又辣,没有早期的丰富和淋漓。《小团圆》中的故事清晰无情。活够了之后,人们想在黑暗的夜晚发出最凄厉的尖叫声,但他们哽咽在喉咙里,对生活中的一些人做了彻底的清算。在背景下,一束玫瑰被血红的尖指甲撕碎了。
但我们清楚地看到的是她自己,她渴望爱。
《小团圆》透露的疯狂精神让人想起鲁迅在《记忆刘和珍君》中写道:真正的战士,敢于面对惨淡的生活,敢于面对淋漓尽致的鲜血。
至于生活,我们不能在虚假的自我欺骗中度过。过度美化会失去面对它的客观性和勇气。随时做好准备。当汹涌的海浪袭来时,接受它,咬紧牙关,解决它,超越它!这可能是女性被称为地球之母的原因——默默无闻,包容一切,等待机会孕育新一轮的活力。女人的人的柔和女人的韧。
我的一位领导曾经说过,他是一个中年男人——我不想让女人成为一名作家,因为如果她的生活足够幸福,爱足够甜蜜,她只是幸福和甜蜜,不需要依靠写作来触摸人类的神经,发泄对生活不公平的悲伤。
听完后,我觉得很有趣。
作为女个女人,我们都希望我们的生活能在爱中旅行;我们的选择受到尊重;我们的声音可以回声。
如果你有这个好运,那就祝福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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